．致過往　Ｍu - En Yang

連續晴朗的日子在那天畫上休止符，唯一的雨天。
從室內只能聽見千篇一律的過節歌曲，如催眠般的重覆放映。壓根沒有聽見外頭的雨聲，以及心碎聲。
這麼說是有原因的。昨天，還是昔日已看不明白，難熬等待跟冷漠。
情人節。

「今天好像是情人節喔！」我翻轉手中湯匙。
「啊？」
「二月十四啊，妳不知道？」
「嗯……好像真的是耶！」

那妳呢，過節氛圍環繞的妳呢？
日子倒數般的過著，好像不這麼做就無法看見終點。手中托盤不要命的疊滿別人吃空的各種碗盤，或有吃剩的。這年頭服務生挺難混，客人大多來自中國，人數自不可以一般論。而其實他們與我們的差別，在於專屬於他們的腔調。我甚至認為他們在這定居了也說不定。
這時我想起妳，曾說去過的北京、上海及雲南。

「台灣太小、太雜，但這是我們的起點亦為終點。也許哪天我們會去各國流浪，最後仍會回到這。」
「家鄉就是這麼奇妙，就算現在打從心底討厭它。在外頭待久了，會不自覺的回顧。」
而妳是我的終點。儘管我正努力將我們間的句點塗為逗點。
句點塗為逗點。

有沒有可能我們有一同出國的機會，不管當地說著怎麼樣的語言，有著怎樣的風俗。只要旁邊有妳也就足夠了，不管哪邊都能闖一闖，包括夢想留學的加拿大。
我是需要妳的，需要一個終點來讓自己深信還有路要走。

成熟的愛是我愛你，所以我需要你。
不成熟的愛是我需要你，所以我愛你。

我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愛情可言，但我確信是需要妳的。
儘管我們之間沒有隔了一個太平洋，一個照面的距離卻比太平洋的距離更加遙遠。

「離下一班接駁車居然還要等半個小時。」
「走下山吧！我還要買烤番薯。他只有過節時才開唷因為這樣才有生意賺，他說。」
於是我跟她走下地熱谷旁的捷徑，陪著她買了她想了一整天的番薯，與化解一場誤會。
我打趣說她到家時番薯都涼掉了。
「沒關係我要邊看電影邊吃的。」她嫌人太多走下車道加快腳步。

她很美並且大方，要離開時向各人打招呼大家都跟她熟透了。不同單位的會主動向她閒聊，她始終笑笑的回應使話題接續。而我則被形容成像是去討債的，男女平等說的真不平等。
但我想的是妳，即使沒有對話沒有交集，只要妳在左近就好。我曾這麼以為。

「我們只要有了爭論就會吵個沒完，常常吵架好像成了家常便飯。」
「有嗎？怎麼我沒感覺？我忘了嗎？」
「......我不想理你了。」

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在於我沒問，而妳沒說。我相信就算我問了妳也不會說的，妳一向如此。
會不會這次我錯了？我倒相信這次我錯了，畢旅後的隔一天妳回答得如此直接。
於是寫詩成了最美麗的註解。

「真希望趕快下班我要去燙頭髮！」最後一天工作的她這麼說。
我在等，等一封簡訊等雨停。這是打工來唯獨一次的下雨。是不是代表了昨天的等待卻換來寂寞而替我哭訴。
昨天是情人節，十幾年來我僅記得這次的情人節。
「還有吧檯後的幾籃杯子洗完才能走，我剛問了。」然後吧檯上只有我在洗杯子，她臨走前還很開心的在我面前揮手說掰掰。
唉。

我不再被任何人來左右我的心情，或說我隱藏得不被發現。
只有妳有這個資格，因此我開始留意是因為妳的什麼。
「的什麼」。

當友情昇華為愛情，才能有最堅固的土壤。

我像小說中的女主角一樣苦笑。「我們甚至連朋友也不是。」
而我與她不同的是，我不是主角，而她是。我的人生不被記憶，也就不會有結尾。這真是可悲的事。


於是開學了。






我要開始說一段故事。
一段不被接續的故事。